晋重耳筮得国，曰：“尚有晋国?”(注：命筮之辞也)得贞水雷屯悔雷地豫，皆八⑨也(注：震在屯为贞，在豫为悔，八谓震两阴爻在戊在悔皆不动，故曰皆八，谓爻无为也)。筮史占之，皆曰：“不吉。闭而不通③，爻无为也(震为动，动遇坎，坎为陷阻，闭塞不通，无所为也。”。

　　司空季子曰“吉。是在《周易》，皆‘利建侯’(屯初九曰‘利建侯’，豫大象曰‘利建侯行师’④)，不有晋国，以辅王室，安能建侯我命筮曰：‘尚有晋国’筮告我曰：‘利建侯’，得国之务也。吉孰大焉!

　　震车也(《易》坤为大车》，震为雷。今云车，老车亦动，声象雷，其为小车也。案《左传》辛瘳曰'震为土车从马'，是亦以震为车。盖震之卦象类车，且车亦发动之物，与震为动义合也)，坎水也，坤土也，屯厚也，豫乐①也。车班内外，顺以训之(车震也，班遍也，遍外内谓屯之内有震，豫之外亦有震。坤顺也，豫内为坤，屯二至四亦为坤)，泉原以资之(资财也，屯三至五、豫二至四皆有民象，屯上坎，豫三至五亦坎，艮山坎水，水在山为泉原，流而不竭)，土厚而乐其实，不有晋国，何以当之(屯、豫皆有坤象，重坤故厚;豫为乐)?

　　震，雷也，车也;坎，劳也@，众也(《易》以坤为众，坎为水，水亦众之类)。主雷与车(内为主也)，而尚水与众(坎象皆在上，故上水与众J。车有震武(晨威也，车声隆象，有威武)，众顺文也(坤为众为土为文，象有文德，为众所归也)。文武具，厚之至也，故曰屯(屯厚也。

　　其繇曰：'元亨利贞，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®(繇卦辞也。亨通也，贞正也，攸所也，往之也。勿用有所之，君子则利建侯行师)。主震雷，长也，故曰'元'(内为主，震为长男为雷，雷为诸侯，故曰‘元。’'元者，善之长’。众而顺，嘉也，故曰'亨’。内有震雷，故曰‘利贞’(屯内有震。贾侍中云：‘震以动之，利也;侯以正国，贞也。利，义之和也;贞，事之干也')。车上水下，必伯9(车震也，坎水也，车动而上威也，水动而下顺也，故知‘必伯’)。小事不济，壅也，故曰‘勿用有攸往’(塞，震动而遇坎，坎为险阻，故曰‘勿用有攸往’)，一夫之行也(一夫一人也，震一索得男)。众顺而有武威，故曰‘利建侯’。

　　坤母也，震长男也，母老子强，故曰豫。其繇曰'行师'，居乐出威之谓也(居乐，母在内也;出威，震在外也。居乐，故利建侯;出威，故利行师)。是两者得国之卦也。”

　　按：此用两卦繇辞，兼推两卦互体。“元亨利贞，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”，屯繇辞也。“利建侯行师”，豫繇辞也。而韦注于屯引初九之“利建侯”不合也。《沙随筮法》云：晋文筮贞屯悔豫，初、四、五三爻动，初九无位而得民®，重耳在外之象。至豫则九四为众阴所宗@，震为诸侯，坤为国土，重耳得国之象。辞曰“朋盍簪”@，簪整发以装首，率诸侯以宗周之象。象辞“利行师”，一战而霸之象。

　　(注释)

　　①此例引自《国语·晋语》。

　　②皆八：古人解“皆八”之说甚多，似多有不通之处，今人亦难解之，兹可阙疑待考(详参刘大钧著《周易概论》)

　　③闭而不通：屯卦是震在坎下，豫卦是震在坤上，震为车，坎为险，坤为地，由屯变为豫是车在地的上面、在险难的下面，有行不通之象，故筮史皆曰“闭而不通”。

　　④利建侯行师：此为豫卦卦辞，而非豫卦象辞。是说宜于封建侯国及用兵作战。

　　⑤坤为大车：《说卦》曰坤“为大舆”，所以说坤为大车。

　　⑥屯厚：屯本义为草木初生，一般引申为盈塞、聚集之义，此由盈塞、聚集引申为厚。

　　⑦豫乐：豫卦有安乐、娱乐之义。

　　⑧顺以训之：豫内卦为坤，屯卦二爻至四爻互体亦为坤，坤为

　　顺，所以说顺以训之。

　　⑨坎劳也：坎为劳不见于《说卦》。坎为水，水常流不息，故似可引申为劳。

　　⑩元亨利贞，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;开始即亨通，宜于守正，不要有所往，利于建立侯国。是说，人处险难之境，不可有所往王处险难之境，利于建立侯国。

　　⑩元者，善之长：与下引“嘉也故曰亨”、“利义之和也”、“贞事之干也”系引自《乾·文言》。《乾·文言》曰：“‘元’者，善之长也;'亨'者，嘉之会也;'利'者，义之和也;'贞'者，事之干也"，是说元是众善的首长，亨是嘉美的会合，利是事物得体而中和，贞是做事的根本，君子只有行此四德，才能贞正固守足以成就事业。此亦是论证重耳可得国之义。

　　⑫必伯：伯通泊，古“伯”、“泊”字通用。屯卦下震上坎，震为车，坎为水，有震车泊于坎水中之象，所以下文说“小事不济”，必有壅阻。

　　⑬初九无位而得民：初爻为“元士”之爻，居一卦之最下位，有平民之义，此有重耳在外失位之象。

　　⑩九四为众阴所宗：豫卦只有九四爻为阳爻，其余五爻皆为阴爻，故九四有众阴所宗、统领一卦之义。

　　咽朋盍簪：朋，朋友;盍，即合;簪，古代用来绾头发的针形首饰，此引申为连合、聚集。“朋盍簪”，即是朋友合聚之义，此引申为连合诸侯以宗周朝。

　　【译文】

　　晋文公重耳筮占能否据有晋国，问“还能据有晋国吗?”(注：是为占问之辞)，起得本卦为水雷屯卦，之卦为雷地豫卦，皆为八(注：震在屯为内卦，在豫为外卦，震卦二阴爻在内在外都未变，所以说皆八，是两爻未变动)。筮史占断，都说：“不吉利。闭塞而未顺通，是无所作为之卦(屯卦之下震为车，上坎为险，震为动，车动而遇坎之险阻，闭塞不通，所以说无所做为)”。

　　司空季子说：“吉。在《周易》，都为‘利于建立侯国’(屯卦初九爻说‘利于建立侯国’，豫卦卦辞说‘利于建立侯国，也利于行军做战’)，如果不是会雄有晋国，来辅助周王室，怎么能建立候国呢且我筮问曰：‘还能据有晋国吗?’，是关于能否占有晋国之事。还有什么比这更吉利的呢!

　　震为车(《周易·说卦》坤为大舆，震为雷。今说震为车，是因老车亦动，动则其声象雷般隆隆而鸣，故曰震为小车。案《左传·闵公元年》辛廖说'震为驾马的载土之车'，也是以震为车。大概震之卦象类车之形，况车亦为发动之物，与震为动之义相合)，坎为水，坤为土，屯为厚实，豫为安乐。内外皆有车，柔顺而驯从(车为震，班即遍，遍内外是说屯卦之内卦有震，豫之外卦亦有震。坤卦为柔顺，豫内卦为坤，屯二爻至四爻互体变为坤)，泉源来资助它(资即财，屯卦三爻至五爻、豫卦二爻至四爻互体皆为艮卦，屯上卦为坎，豫卦三爻至五爻互体亦为坎，艮为山，坎为水，皆为山上有水之象，水在山上为泉源，长流而不竭)，坤土敦厚而乐享其实，不据有晋国，还有什么能当此呢(屯卦二爻至四爻互体为坤卦，豫内卦为坤，重坤土故厚又豫卦有安乐之义)

　　震为雷为车，坎为劳为从(《周易·说卦》以坤为众，坎为水，水常流而不竭故劳，水亦属众多之类，故引申坎为劳为众)。主震为雷为车(内卦为主)，而尚水与众(屯之坎象在上卦，所以说上有水和

　　众)。车有震动威武之形象(震为威武，车声隆隆，故车有威武)，坤为众为文为有文德之象(坤为众为土为文，象有文德，为众人所归顺)。文韬武略兼具，福厚之至，所以说为屯(屯为厚)。

　　屯卦繇辞说：'开始即亨通顺利，宜于守正，不要有所前往，利于建立侯国’(繇辞即卦辞。亨为亨通，贞为守正，攸为所，往为前往。处险难之时小人不要有所前往，君子则利于建立候国及行兵打仗)。主为震雷，震为长男为长，故曰‘元’(屯内卦为主，震为长男为雷，雷为诸侯;所以为‘元’。‘元为众善之首长’)。坤为众为顺，顺则嘉美，故曰‘亨’。内有震雷，所以‘利于守正’(屯内卦有震。贾待中说：'震以动之则为利，诸侯以正国家则为守正。利是事物得体而中和，贞为做事的根本’)。车在上水在下，车必泊于坎水之中(车即震，坎为水，车动而上有武威，水动而下流顺，故知必泊于水中)。做小事难以成功，因为壅阻不前，所以说'不要有所前往'(壅阻不前，是因为震车动而遇坎水，坎又为险阻，所以说'不要有所前往')，这是说一人之行小事(一夫即一人，系由震一索而得男谓长男，长男为夫得来)。众人归顺而又威武，所以说'利于建立侯国'。

　　坤为母，震为长男，母老而长男壮，则母能安乐，所以为豫乐。豫卦繇辞说'行兵打仗'，是说内居于安乐之地，外出而逞武威(居乐是坤母在内卦出威，是指震威在外卦。居乐，故利于建侯出威，故利于行师作战)。这两卦都是说能据有晋国。”

　　按：此例占断主要用两卦卦辞，兼两卦互体之卦来推断。“元亨利贞，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”，为屯卦辞。“利建侯行师”，为豫卦卦辞。而韦昭之注屯卦所引初九爻“利建侯”与其义不合。《沙随筮法》说：晋文公篮得贞屯悔豫，初爻、四爻、五爻三爻皆动，初九爻无位而为民，是重耳失位在野之象。屯变为豫则九四独阳为众阴所宗，震为诸侯，坤为国土，有晋文公重耳复得国之象。豫卦九四爻辞说“朋友合聚”，理簪束发妆饰首部，有率诸侯以辅助周王朝之象。豫卦景辞“利于行兵作战”，是说晋文公一战而为霸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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